卵细胞大小 一个女性的真实经历：卵子冰封的可能性有多大

冻结的可能性

工作人员将离开人体的鸡蛋放入冒着冷空气的液氮罐中。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林青冻结了她的七种“可能性”，在她看来，这是“可能性”成为“现实”的保证。

再过一年，这个上海女人就要进入毋庸置疑的年龄了。她在香港工作，月薪5万元。她有足够的空闲时间，她的父母支持她。只有一点她不满意，那就是她还没有单身。

2018年6月，在香港一家私立医院的手术室里，医生从林庆的身体里取出了9个鸡蛋，其中7个储存在冷藏箱里。她没有达到医生推荐的20号，所以她想以后再吃。

如果林青已经在这条赛道跑了一半，许早早还被困在起跑线上。她去了北京的几家三甲医院咨询，还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做了检查。生理条件符合冻卵要求，但因为她单身，医院拒绝了她。

徐早早以“歧视女性”“侵犯一般人格权”为由起诉该院，要求其提供冻卵服务。2019年12月23日，该案在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mainland China现行法律规定，严禁医疗机构向单身女性提供辅助生殖技术服务。有些人会出国寻求这项服务，至少要花费10万元，半个多月造成的其他费用也要自己支付。

今年10月底，许早早听说武汉某医疗机构向未婚女性开放卵子冷冻技术，仅花费2万多元。“比出国至少省8万元！”仅仅过了一天，她发现这个消息完全是错误的。

医生告诉林青，一次冻卵手术成功率不高，一旦离开身体，存活的卵子会越来越少。“可能没有鸡蛋。”她调侃自己，但她不想放弃科技带来的可能性，也不想放弃生孩子的权利。

她想用真名讲述自己的故事，但直到被很多朋友劝阻，她才意识到大众对冷冻鸡蛋的看法值得深思。

徐早早向记者回忆了庭审现场。魏/图

一个

2018年夏天，林晴为朋友录制了一个视频节目，在镜头前谈了自己对冻鸡蛋的态度。现在，她记不得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在那之后，她对冷冻鸡蛋产生了兴趣。

林青的朋友尹世娟是一家海外冻卵服务机构的生殖健康顾问。她声称接触过100多个病例，平均每天能接到十几个咨询电话。

尹世娟最怕有人要求“成功”。她想在一次手术中获得足够的卵子，并确保这些卵子将来能生下婴儿。

也有人要求在某个国家冷冻卵子，以便寻找代孕。尹世娟向她解释当地法律，说不可能，对方会固执地“我要”。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科学家们开始开发冻卵技术，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延续珍稀动物的种群数量。后来，它成为人工辅助生殖手术的一部分。取卵时，如果男方不能及时提供精子或者暂时没有精子，医生会将卵子暂时冷冻。如今，冻卵已经成为单身女性推迟生育的一种“保险”。

通过技术可以获得的卵子数量取决于女性的年龄和健康状况。35岁是医学界公认的分界点。在此之前，雌卵质量较好，数量较多。

尹世娟在上海申宝馆每月举办一两次以保护卵巢为主题的沙龙。她会重复这些知识。通常莎伦会召集20多个女听众，开场第一个问题往往是，人体最大的细胞是什么。

有人猜干细胞，有人猜胚胎，尹世娟挥挥手，宣布答案:“卵子。”

“哦！”观众为顿悟而欢呼。

尹世娟会接着说，精子是人体最小的细胞之一。教室会马上“炸锅”。她记得有个女生娇滴滴地说:“哦，那我就回去跟男朋友说，让他珍惜我！”

据尹世娟观察，前几年参加沙龙的大多是40岁以上的女性，她们直接提出要孩子。如今，来自互联网、金融、娱乐等高收入行业的年轻女孩越来越多。两个女孩通过沙龙相识，一起出国找同一个医生做冻卵手术。也有人关注“取卵是否会发胖”、“冻卵后能否找到代孕”等问题。

一位海外冻卵机构的前工作人员形容她们是留学代理，最终能出国冻卵的女性人数可以参考常春藤盟校的录取比例。

在mainland China，能够提供卵子冷冻服务的医疗机构主要是为了癌症妇女保留生育能力，帮助不孕夫妇。未婚女性、女同性恋群体、有二胎计划的大龄夫妻等群体不符合“冻卵”政策条件。

2001年，原卫生部规定，禁止对不符合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法律法规的夫妇和单身妇女应用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截至目前，民众多次呼吁放开冻卵政策，但监管并未放松。

2017年，国家健康与福利委员会对单身女性生育问题进行了公开答复。答复称，中国现行法律不禁止单身女性生育。目前单身女性生育没有相关法律支持，也不符合传统习俗和观念。也要考虑孩子的合法权益。社会上呼声很高，但实际情况很少。下一步，卫健委将持续关注，加强调查研究，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措施。

答复中还提到，吉林省对单身女性生育做了专门规定，但该规定实施10多年来，还没有出现过单身女性通过医疗手段申请生育的情况。

在吉林省特别提到，已经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并决定不再结婚且没有孩子的妇女，可以通过合法的医学辅助生殖技术生育一个孩子。

社会学家李银河向《中国青年报》和中国青年网记者回忆，2002年，吉林省部分高知女性不想结婚，只想生孩子。这一诉求在吉林省人大常委会上进行了激烈讨论，争议焦点集中在“孩子出生后怎么办”上。经过多次讨论，各方意见相左。最后，达成了一项共识，即只要妇女有能力生育和抚养子女，就不应剥夺她们的生殖权利。这条特殊的规则诞生了。

有人质疑禁止单身女性实施人类辅助生殖技术与《人口与计划生育法》中的“公民有生育的权利”相冲突。

对此，许早造很是认真。12月23日，她起诉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在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审判持续了一个小时后，法庭宣布休庭。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调查中。这是国内首例由单身女性提起的冻卵权益诉讼。

17年前，澳大利亚有一位单身女性提起诉讼，要求体外受精。联邦最高法院驳回了天主教会的申诉，支持地方法院允许单身女性生育后代的决定。之后，澳大利亚的单身女性可以通过人工生殖技术获得自己的孩子。

2

自从林青动了冻卵的念头后，他立即联系了医院，开始了一系列的检查。然而，当她真的拿着一支像圆珠笔一样粗的注射器时，她仍然感到尴尬。

按照医生的建议，她必须在取卵手术前两周每天固定时间服用促排卵针。她向公司楼下小诊所的护士求助。"打针要花四五百元。"一周几千元，所以她勉强决定自己来。

晚上10点，她下班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先在肚子上擦了点药房里的酒精，然后拿起肚子上的“游泳圈”，靠在针头旁边。

“医生说很多人可以自己玩。”她向记者回忆，“人人都能做，我的能力怎么会比别人差？”她用针摸了摸皮肤，一点一点戳在皮肤下面，把药往前推。这根针向卵巢发出信号，卵子在卵巢中加速成熟。

林青一直都愿意早点尝试，经常花钱体验新技术。“说白了，就是跟做医美和激光矫正手术一样。只要经济允许，你就能做到。”刚说到冻鸡蛋，她说“还是有点必要性”。

以前遇到家庭聚会，每个亲戚都会过来聊她:为什么她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非要赶时间？为什么要走那么远，不履行对父母的义务？你为什么还没有结婚生子？

她还听到亲戚私下里说，离婚的女人比未婚的女人更好，至少她们被选择和珍惜了。她过去常回去，但现在不回应了。

在决定冷冻卵子之前，她给父母打了电话。父亲听到新单词后，一遍又一遍地问，以表达他的抵触情绪，“是什么？”“有必要吗？”。她把现实摆在桌面上:以后遇到合适的男生，至少不会因为生育困难而被对方家庭选中。

老人在电话那头停了下来。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作为海归硕士，她从一线城市一跃而至晋升，现在是企业高管。半小时后，父亲松口，“随你便”。

林青知道，父亲最期待的是她能早日结婚。那张红色封面的“纸”也是唐娇在等待的。

32岁的她早就想当妈妈了，但稳定的男友却想在结婚前有一番事业。

她喜欢孩子，决定先把卵子冷冻起来，就像为妈妈的梦想买保险一样。她去泰国的一家医院打听冷冻鸡蛋，拿出笔记本，写下了三页医嘱。

回家后，面对好酒，她只伸出舌头，在杯子里舔了舔，然后放下。她的朋友请她吃火锅当宵夜，她敷衍地拒绝了。她不工作的时候，很少化妆。她还将保湿霜列为禁售产品。她出门时戴着黑色超级太阳镜。当被问及时，她回答“过敏”。

她每天晚上九点钟上床睡觉。从她公寓的玻璃窗望出去，明星投资的酒吧刚刚开始热闹起来，livehouse里的常驻乐队已经开始表演，黑乎乎的盘子堆在那里等着喊完麦本迪的年轻人。要不是准备冻鸡蛋，唐娇也会是其中之一。

知道内情的朋友调侃她:“你明明有一张早上9点就睡觉的脸。”

唐娇选择香港作为冷冻鸡蛋的第一站，这里“近在咫尺，方便交流”。她每年需要为卵子保存支付15万元手术费和1万元管理费。

早在2015年，女演员许就前往美国冷冻卵子，并向公众普及了这种“世界上唯一的后悔药”。随后，台湾省女演员林志玲和香港艺人Twins也向媒体宣布，他们已经冷冻了卵子。

37岁的广告演员周辉第一次注射促排卵针，一天之内肚子就肿了，胸部也变大了。

五年前，周惠自然受孕。她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工作，呆在家里盯着肚子，吃了很多“防婴药”。在此之前，她还尝试了试管婴儿技术。胚胎没有成功植入。她感染了盆腔炎，发高烧7天。

医生第一次指着超声波诊断仪的屏幕对她说:“他躺在这里，但是没有心跳。”周辉盯着小础，默默哭泣，感觉自己突然和小生活失去了联系。医生后来安慰她说，在这个胚胎中，一对染色体异常错配的几率是百万分之一。

药物流产的过程非常痛苦。在她康复后的六个月内，她的丈夫有了外遇。她“一瞬间不爱这个人”，选择结束婚姻。

周辉觉得自己前半生都在妥协别人的意见。还有人觉得是时候结婚了。她放弃了在剧组演戏的机会，走进外面的世界看金童玉女的婚姻；当别人认为该生孩子的时候，她想承担起传统家庭中女性的责任，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她总是听人们说，“你应该在任何年龄做一些事情。”

催促她结婚生子的父母后来支持她离婚，劝她把孩子的事情抛在脑后。父亲说，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人，他不会介意自己有没有生育能力，没有孩子他们也会过得很好。

冻卵后，周辉的择偶心态变得很平和。她曾经考虑过对方是否可以生孩子，一起抚养孩子。现在她只注重“感觉”。

她养了一只猫，独自去公路旅行，并开始做生意。她觉得自己比30岁时更健康了，依然期待爱情。“有很多人在追我。”她说。在她看来，10多万元的费用并不贵。“买一些包包和手表也是这个价格。”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生殖中心主任佟国庆介绍，在国内，合法合规的冻卵流程成本不超过2万元，每年的保存成本在1000元左右。

尹世娟的一位客户是一位29岁的女孩，她计划分期付款，以缓解高额费用带来的经济压力。客户会了解不同地区的具体政策，选择适合自己情况的地方冷冻鸡蛋。

时间紧的女生去最近的香港；泰国便宜，吸引年轻的异性女孩；不差钱的女生去美国，孩子将来可以获得美国国籍；女同性恋者以灵活的政策青睐澳大利亚。从那里，卵子可以被运送到赤道对面的乌克兰，并输入代孕母亲的子宫。

尽管香港和泰国允许单身女性冷冻卵子，但她们必须出示结婚证才能恢复卵母细胞冷冻保存和合成受精卵。新加坡的已婚女性需要小于45岁才能接受试管婴儿治疗。法国异性夫妇和同居异性夫妇可以通过人工方式受孕，但单身女性和女同性恋群体是不允许的。

2018年，法国就是否应该修改这一条款进行了辩论。法国政府估计，如果修正案成功通过，每年至少有2000名妇女将受益。早在2013年，法国法律就承认同性婚姻与异性婚姻具有同等地位。

即使在全球范围内，大多数辩论都集中在单身女性抚养孩子的问题上。同意的人认为，单身女性和女同性恋者可以依法享有接受人工生殖辅助技术的权利，不需要花大价钱去国外找孩子。反对者批评这将剥夺孩子拥有父亲的权利。

李银河认为，女性不应该因为婚姻状况而被剥夺生育权。她呼吁，目前，中国已经具备开放冻卵政策的客观条件:“单身女性的生育权应该得到回馈。”

她分析，中国禁止单身女性实施辅助生殖技术，主要是出于计划生育考虑，担心人口失控。现在，中国先后出台了独生子女、二孩独生子、全面二孩等几项政策后，中国的总生育率仍然低于代孕水平，生育意愿明显下降。

今年11月，医学知识网站丁香园在微博发起投票，1.8万名参与者中有1.6万人表示支持冷冻鸡蛋。2018年，《中国日报》发起了单身女性是否有权进行人工辅助生殖的投票，近5万张选票中反对的不到1%。

三

在母亲的陪同下，林晴乘坐公交车经过维多利亚港，然后换乘地铁到达香港一家私立医院。她换上了白色的病号服和蓝色的手术帽，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时，她肚子上还能看到注射促排卵针留下的针孔。

麻醉药品进入体内，林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后被告知取出了七个鸡蛋，她不禁纳闷:“真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能注意到的是，她的手背上有一根蓝色的留置针。

取出的卵子迅速送到胚胎实验室进行简单处理，然后放入有林青名字和编号的条状试管中，再放入零下196摄氏度的液氮储存罐中，以每分钟2万多摄氏度的速度瞬间冷冻，使卵子及其周围环境变成玻璃状结构。

这种玻璃化方法可以将卵子回收率提高到80%-90%。在以前的慢冻法中，鸡蛋从室温到-6℃，再到-30℃，最后到-180℃保存，鸡蛋的回收率约为50%-90%。

如果医生成功取出20个卵子，解冻后约有16个卵子苏醒，12个卵子与精子配对成功，另外三四个卵子可以培养成胚胎。最后，只有一两个好胚胎可以植入子宫。

这个“损失率”也会受到外力的影响。据《华盛顿邮报》报道，2018年，美国旧金山一个装有数千枚卵母细胞冷冻保存和胚胎的储藏柜发生故障，影响了约500名客户。同一天，俄亥俄州也发生了类似的失败，大约2000个卵子和胚胎被灭活。

唐娇计划在世界上许多地方储存鸡蛋，以获得足够的保险。在香港冷冻鸡蛋后，她计划下一站去美国和欧洲。“存鸡蛋就像存钱，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她把鸡蛋比作红酒，如果储存在冷热的地方，质量很容易受到影响。

据童国庆医生介绍，公立医院每周都要给这些冷风桶补充液氮，并设置电子监控系统和专人看管。根据已经开放社会进行卵子冷冻的国家的数据，他指出，最终只有十分之一的女性会使用这些卵母细胞冷冻保存，而未使用的卵母细胞冷冻保存会被存放在医院，可能会造成医疗资源的浪费。

洛阳市妇女儿童保健中心生殖研究所主治医生李静曾为媒体算过一笔账:为了保持恒温，一个47升的液氮罐每年大约消耗5罐液氮和一罐液氮，750元，她所在医院的16个液氮罐每年花费6万元。加上增加新坦克和日常人力物力维护的成本，很难算清楚成本。

在澳大利亚做试管婴儿的医生梁中杰也表示，近五年澳大利亚冷冻卵子在卵母细胞冷冻保存方面的利用率不足50%。五年前，他接触的所有冷冻卵子都是癌症患者。现在，50%以上的冻卵手术都是健康女性购买的“生育保险”。

即使这些卵母细胞冷冻保存可以重复使用，在中国，也只有夫妻双方出示身份证、结婚证、出生证明，才有可能尝试“试管婴儿”。

童国庆估计，到目前为止，通过全球范围内的复苏，在卵母细胞冷冻保存中出生的孩子不超过1000个。一般来说，医生不鼓励单身女性冷冻卵子，这是相当不舒服的。促排卵药物有引起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的风险。

早在会诊的时候，唐娇就被医生告知了风险。她知道自然受孕更好，冷冻卵子是退而求其次的上策，但她愿意为那些可能性去冒险:与其想生，不如现在缝几针，以后不生。

她计划生三个孩子，坚持精英育儿的理念。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她听人说“我不好，得生个孩子好好培养”，并固执地纠正:“我必须先变优秀，再生孩子，好好培养，否则会拖累孩子。”直到有人建议她停止说话。

在林青的选择中，孩子不是必需品。她相信先有爱再有孩子，即使有爱却没有孩子。她对自己的工作没有安全感，认为高职位高薪水也面临高失业风险，总觉得年轻人盯上了她的职位。

林青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关于月入5万元的男生女生是什么样的。她回答了一个字，帅。现在，她正在学习不要“控制”，“男生亲嘴可以从朋友开始”。冻鸡蛋让她觉得有点“安慰”，但这种“安慰”对很多女人来说还是一种奢侈。

12月23日北京，中午气温零下2摄氏度。不想花钱买“奢侈品”的徐早早走出朝阳区人民法院大门。

各种媒体的镜头已经等了她很久，期待采访的记者一度堵塞了法院门前的人行道。许早早在保安的带领下迅速离开，身后有一名记者拿着手机追了回来。在她的庭审期间，一群未成年女学生自发组织来到法庭门口，表达对她的支持。

这种热度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此前，她一直在努力寻找冷冻鸡蛋:她被拒绝立案，求助于许多律师，并给全国人大代表写信，其中一些信被退回。

最后一周，许早早又开始有了信心。她一条条刷网友的留言，很多单身女孩告诉她，自从她这个案子之后，她们开始明白了被冷冻的可能性。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见习记者魏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