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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福利院 中国孤宿人群口述实录 一个算命先生的一生

导语:本文摘自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五十四种孤单|中国孤宿人群口述实录》口头介绍:尹先华男性的1929年10月生湖北省郧西县观音镇天河口一生闯荡江湖靠算命、看风水、唱戏为生2014年,进入郧西县观音镇福利院从小开始唱戏,一唱就是几十年我爷爷是一名歌剧演员。年纪大了就不怎么唱歌了,靠
本文摘自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五十四种孤单|中国孤宿人群口述实录》

口头介绍:

尹先华

男性的

1929年10月生

湖北省郧西县观音镇天河口

一生闯荡江湖

靠算命、看风水、唱戏为生

2014年,进入郧西县观音镇福利院

从小开始唱戏,一唱就是几十年

我爷爷是一名歌剧演员。年纪大了就不怎么唱歌了,靠打银饰养家。父亲跟爷爷学唱戏,汉剧、豫剧、京剧、楚剧都会唱。我成立了自己的剧团,我是班组长。剧团没有名字,是基层队,人员不固定。人多的时候有几十个人,人少的时候有十个人。场地不固定,想去哪唱就去哪唱。服装道具全部收藏,唱歌的时候收藏,不唱歌的时候分开保管。一些必要的乐器,如鼓、锣、钹、钹、梆子、二胡、笛子、唢呐,可以拼凑起来,但不能一起买。父亲自己做了一个大行李箱和两个行李箱,包括四条蟒蛇和四支箭。我的父亲又白又瘦,最擅长唱《白蛇传》,在那里他演唱并扮演白娘子。

啥窑出啥瓦,啥地长啥草。小时候听爷爷哼戏、父亲唱戏,不懂啥叫音律、节拍,可是听起来舒服,打心眼儿里喜欢。父亲见我爱听,便抽空教我,慢慢地,我也能像模像样地唱几句《白蛇传》。那时候,最高兴的事儿,除了过年,就是庙会,父亲的戏班会唱大戏。我每次都挤到前排,不管会不会唱,咿咿呀呀地跟着哼。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让我去杨斯寺学习一年。六岁那年,去孙大仁寺学了三年语文和算术,得了奖。我九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常年抽烟喝酒,熬夜赌博而去世。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有读书。因为从小跟着父亲学戏剧,我带着父亲的大行李箱和第二个行李箱进了人民剧团。民团团长云家军主要演京剧、越剧、清剧,团里都是有工作有技能的人。以前只是瞎唱,自己玩。入团后才知道,中国的剧种有200多种,其中京剧是最大的一种,有生、纯、丑四个行业。每个行当都有严格的表演程序,唱、读、演各有特色。我长得挺好看的,会认字写字,进班前也有基础,所以班长教的很认真。因为年纪小,经常唱《西厢记》《白蛇传》。

在台上唱戏,要有功力,妆容不能化混、念白不能出错、唱腔不能走调、步伐不能乱套。人还得灵活,随时观察场上情况,有时还得救场。有一次,演《水淹七军》,关羽和庞德对打,关公纵马横刀而出,叫:“关将在此,庞德何不早来受死!”观众炸锅了,这是关羽吗?原来演关羽的演员上场忘了戴胡子。演庞德的演员急中生智,怒吼道:“关平,吾奉魏王旨,来取汝父之首!汝乃疥癞小儿,吾不杀汝!快唤汝父来!”才算掩盖了过去。

我十一岁,第一次登台表演是在杨斯寺。班长说有一个叫李的大家族要我们唱大戏,让我准备一下。凌晨第二部《白蛇传》让我来演徐贤。我既兴奋又紧张。前一天晚上,我一遍又一遍地背诵歌剧和练习我的身材。第二天,我走上舞台,看着台下的黑头。我非常紧张。鼓声响起,白蛇女和小青开始唱第一首游湖的歌:“没有峨眉到江南,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湖和山……”听着平日里熟悉的旋律,我的心也平静下来,唱起了“扫墓时间到,归来风雨迷离……”后来学了《玉堂春》

我从九岁进戏班,一直待到“文化大革命”开始,从一个新人磨炼成台柱子,生、旦、净、丑都会,收入也从一场戏几升粮到几斗粮。“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唱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老曲目被看成封建毒瘤,不让唱了,时兴革命样板戏,像《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浜》,我倒会唱,可是没机会唱,只有夹着尾巴混日子。

一辈子只会唱歌剧,不会唱话剧。我必须谋生。一个当地的皮影戏队来找我说:“咱们不唱大戏,唱小戏唱皮影戏!”我进了皮影戏班。皮影戏是用兽皮或纸板制作人物剪影,表演民间故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演《谭梅案》。蒸汽灯点燃了,白光明亮地照在白布上。班长从狭窄的缝隙里探出头来喊道:“谭梅案开始了!”观众安静下来,盯着白布。我看见包公,黑着脸,走在白布中间,边走边唱,边唱边摇。伴随着铙钹和锣鼓,班长一路高歌。每次唱最后一句,后台帮工都喊:“哦-哦-哦-哦。”秦香莲走上舞台,边走边哭。舞台上,镜子高高挂着,鲍正好坐在中间,秦香莲跪下,递上诉状。“给我——陈世美——押——上来——”班长用很长的声音喊道,然后阴德“啪”的一响,打死了台下的人,台下鸦雀无声,等待武将们押走陈世美。只见几个武将,穿着战袍的陈世美,跪在包公面前,一问一答,相互呼应,语气各异。我拉唢呐,拉二胡,帮助他们。在皮影戏队干了几年,看的人不多,收入也不好。

与弟媳不和,外出陕西算命、看风水

我父母去世了,我没有分开。我跟着哥哥和嫂子。每次演出都带点吃的回家,切点肉,收入不错。久而久之,就会产生矛盾。我在外面喝酒吃肉总是让他们不开心。在我没唱过大戏,也没挣多少钱的那些年,嫂子天天在家吵,我真的受不了。1979年,我决定出去。

郧西离陕西近。我带着一背囊馍,来到了陕西镇安县。在集镇上,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老头儿在算命。有人报个生辰八字,他嘴里像和尚念经,手指头不停地掐算,说:“一辈子富贵,但有曲折,会有贵人相助……”报八字的连声感谢,恭恭敬敬递上一张纸币。我眼睛都瞪大了,那时候细粮才一毛多钱一斤,这老头儿张张嘴,几斤米面就到手了!

周围人分开后,我去找老人说:“我想学算命。你能接受我当学徒吗?”老人没有抬头,不理我。我说:“我是湖北人,会唱戏。唐、宋、元、明、清,我生来干净,生来丑陋。没什么问题。你收我做徒弟,我给你唱戏。”老人看着我,低下头,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又看着我说:“晚上来找我。”第二天正式拜师,给师傅准备了四色礼物和新衣服,拉了一尺红布,左边写着师傅的名字,右边写着自己的名字,恭恭敬敬的递给师傅,然后给师傅磕头。师傅教技能,徒弟负责师傅的饮食和日常生活。何师傅,镇安县大道河人,擅长测生日,看风水。

算命、看风水是大学问,不识字不行,嘴笨不行,脑袋不灵光不行,没有师父带更不行。师父每天教我背《周易》《梅花易数》《铁板神算》《麻衣神相》,内容很难懂,开始听着像天书,好在我有几年私塾底子,又肯下功夫,几年下来,几本书也能背得七七八八。像什么“额高平满光无纹,此人富贵又聪明。若是耳鼻长又厚,一生富禄财神临”“乾山乾向水朝乾,乾峰出状元。卯山卯向卯源水,骤富比石崇。午山午向午来堂,大将镇边疆。坤山坤向坤水流,富贵永无休”,也能说道说道。

一年四季跟着师傅在镇安、文佳、庙沟走来走去,在地上摆摊,慢慢学会了量四柱、看阴阳。说实话,算命比唱戏挣钱多。当学徒的时候,我没交什么钱,但是看着师傅每个月挣十几块,我是多么羡慕啊!1981年,我五十二岁,和师傅一起工作了三年,终于开始工作了。

我开始第一次单独算命。一对夫妻来问肚里娃子是男是女,我根据命格推理和两口子四柱测算,断定怀的是个女娃儿,小两口儿都想要个儿子,有点不高兴,说很多人都算会生个儿子。我第一次单干,也不敢口太满,说等生了后再验证,错了分文不取。半年后,小两口抱着一个可爱女娃儿找到我,说我算得准,给了十块钱。

我做这个很久了,随着年纪大了,脸长了,渐渐出名了。很多官员来找我。1990年春天,我在街角的小摊上吃饺子。一个中年人找到了我,穿着真衬衫,大背头,带着陕西口音:“尹师傅,我知道在镇安的绅士中,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想让你给我看很多土地。"

一看这人有来头,我心想得露一手。我说:“看坟地是有讲究的,地有十紧要:一要化生开帐,二要两耳插天,三要虾须蟹眼,四要左右盘旋,五要上下三停,六要砂脚宜转,七要明堂开净,八要水口关拦,九要明堂迎阳,十要九曲环回;山地十不葬:不葬童山、断山、石山、过山、独山、逼山、破山、侧山、陡山、秃山;墓有十不向:一不向流水直去,二不向万丈高山,三不向荒岛怪石,四不向白虎过堂,五不向斜飞破碎,六不向外山无案,七不向面前逼宫,八不向山凹崩缺,九不向大山高压,十不向山飞水走……”大背头又是点头,又是上烟,我就不再往下说了,答应他去看看。

“坟前有一把大扇子,后人做县令。”根据地形、阴阳的分析,结合我多年的经验,我对大背老父亲的墓地做了一个评价。用指南针取山坐标,提出注意事项,观看破土日。不到一年,我的当事人给我寄了3000块钱,说感谢我。我听有钱人说,我的当事人当了乡镇书记,这是我这辈子收的最多的钱。

1985年到1995年,这十年是我一辈子最快活的时光。算命有了名气,找的人多,来钱也快,没把钱当数,挣多少花多少,吃好的,喝好的。还收了个徒弟,让徒弟美美地伺候了几年。1995年以后,有了电脑,听说那东西比人脑好用,什么东西都能查得到,找我算命、看风水的人越来越少了。

台上妻妾成群,台下孤枕一人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成家?很多人问我。农村的男孩女孩一般在14、15岁开始结婚,20岁结婚晚。在我14、15岁的时候,妈妈也给我安排了一段婚姻,但是唱戏就逊色了。哪个女孩会跟着我?再加上家境贫寒,母亲终究没能给我一个妻子。

我自己谈过对象,名字叫李云凤。二十岁的时候,我唱戏唱得有模有样,在当地有名气,每次唱戏都有好多人去看。李云凤喜欢我的戏,她几乎场场都去看,每次都散场了,她还在后台等我。有时给我煮个鸡蛋,有时给我烙个大饼,还偷偷量脚给我纳鞋底。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一只眼睛还有点伤,可是她温柔体贴。我们好上了,可是遭到李云凤父母的坚决反对,他们不准李云凤去戏班看戏,不准来找我。我们暗地里继续好着,我希望自己能多攒点钱,让她父母改变主意。好了三四年,我二十四岁,李云凤二十三岁,我壮着胆子去提亲。她父母说:“你凭什么娶我家凤儿?家里穷就算了,还不本分点,到处唱戏,我家可是本分人家,一个戏子还想娶本分人家闺女?我家凤儿已经被耽误成老姑娘了,你别再纠缠了,我们已经给她说好人家儿了。”李云凤没能等下去,嫁人了。

在李云峰之后,我的心死了一段时间。班上有一个舞蹈,他的艺名是小莫子。她的姐姐王赢经常来看歌剧。她水汪汪的,眼睛水汪汪的,声音甜甜的。她不像乡下女人那样大声。有一次我退出唱戏,发现衣服不见了。当我问的时候,其他人都笑了。小莫说:“我姐姐正在河边给你洗澡。你为什么不去看看?”我跑到河边,从王赢手里抢过湿衣服,转身就跑。王赢在后面喊,说我不应该,大家都说我是怪人。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抱着王赢的衣服,自言自语:“人如天上仙女,我是戏子,还不够耽误小冯的儿子吗?”

我们戏班子走村串巷,唱哪住哪。一天,上官村张姐男人不在家,请我去给她家修炕,那晚我没回戏班,那年我三十岁。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堵得住,在婆娘多的场合,唱戏格外卖力,一来二去也有了几个相好的,时间有长有短,最长的一次是三个月,她男人贩卖山货回来了。也有女人愿意跟我,有寡妇,也有黄花闺女,不是我不愿娶,我哪敢娶啊?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除了唱戏啥都不会,只能挣点口粮糊口,拿什么养人家?算命的时候,有些钱了,可年纪已大,没精力了,也没心思找了。一辈子快过完了,回过头来还是一个人。

进了福利院,陪我的只剩一杆旱烟袋

自1990年以来,时代真的变了。电视、电脑、手机都出来了。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看电视和检查电脑。大街小巷都在唱流行歌曲。年轻人相信血型和星座。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师,拿着几本书,到处摆谱。我真的看不起那些一字不差的人。师父教你的东西,你背不出来,为什么还要吃这碗饭?

在镇安跑了几十年,离老家路途远,身边也没个亲人,孤魂野鬼似的。自己没有固定的房子,只有看风水的时候,才能在别人家里住上一天两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游荡,晚上就住在山庙里,镇安的几十座山庙,我都住遍了。有一天夜里突然下大雪,寒风直往庙里灌,我从睡梦里被冻醒了,雪光照到庙里,白晃晃的,还以为天亮了。我也顾不上得罪神灵了,用庙里香客挂的红布往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蜷缩在神像的底座下,浑身不断地发抖,牙齿不停地打战,心里一直想,哪个神仙可怜我,就快把我从这人世间带走。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健康越来越难以承受。当地政府怕我冻死,就把我安置在镇安县福利院,我的生活终于安定下来了。2014年,听说我的户籍在湖北省郧西县观音镇天河口。联系云溪县后,镇安县把我从陕西镇安调到云溪县观音镇福利院。当我从镇安回来时,除了一根陪伴了我几十年的长柄中国烟斗,什么也没有。在宁静的夜晚,我来到院子里,点了一壶烟,低声唱着老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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