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大哥资讯网 > 社会民生 > 正文

吸毒者 一个疯狂吸毒者的救赎:我欠她一只眼睛

导语:作者:龚晶晶乍一看,老余真的不像一个好人。他是个大块头,平头,鼻子右侧有一个明显的疖子。穿着墨绿色的短袖t恤,亮银色的项链总是露在领口,让皮肤越来越黑。因为吸毒14年,手臂上的针孔更加密集。你用宁波话骂你妈的时候,词汇量不大。你总是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说几句话,但三言两语就无法

作者:龚晶晶

乍一看,老余真的不像一个好人。他是个大块头,平头,鼻子右侧有一个明显的疖子。穿着墨绿色的短袖t恤,亮银色的项链总是露在领口,让皮肤越来越黑。因为吸毒14年,手臂上的针孔更加密集。你用宁波话骂你妈的时候,词汇量不大。你总是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说几句话,但三言两语就无法反击。但只要提到海洛因,我能说的永远是沉默,这是他“化脓”埋在我心里的秘密。

22年间,老余杀进派出所举报过自己,四进戒毒所,还去深山老林出过家,但这些都不是他能戒掉海洛因的原因。“这个圈子里的人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死要么坐牢。我之所以能像这样坚持8年没有复吸,是因为我欠了70岁的她一只眼睛。”

“我们是宁波最早的吸毒人员”

故事还要从1995年的宁波说起。

那时候老余只是小余,比现在瘦。上世纪90年代,家家户户都很少见的时候,他是一个收入超过10万元的少见老板。他年纪轻轻就在中山公园开了一家茶馆。当时的中山公园还没有扩建,依然是老亭子、曲径通幽的老宁波记忆。因为茶馆环境优雅,生意一直兴隆。性格豪爽的老余没多久就交到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

90年代的宁波

7月的一天,几个深圳的客人神神秘秘地给老余捎了一包“好东西”,说是广东那边流行的玩意,吸一点就能飘飘欲仙。

“就这样,我成了宁波最早的吸毒人员。当时宁波人对毒品没有任何概念。我们刚开始吸海洛因的时候,连警察都不知道白粉是什么。第一次只吸了一点,只有小指指甲那么多,大概0.01克。”老余做了个严肃的手势,用复杂的语气喃喃道:“谁知道一点点就足以让人发疯。”

二十二年过去了,那种感觉似乎刻在他的脑海里:“整个房子都在转,人都在云里飘。”然后,每次吸食海洛因,幻觉中的世界就变得越来越致命。有时他觉得容光焕发,像一个主宰一切的神;有时候明明在茶馆里,却看到到处都是金子,一个美少女在她身边脱衣服...

那种感觉让老余无力抗拒,他不敢再继续回忆,深怕血液里海洛因的基因会再次“轰”的一声,霸占自己所有的理性。

一天三克海洛因

“吸完海洛因的人都喜欢清静,最好没人打扰。所以我的茶室,就成了大伙一起吸毒的最佳场所。”渐渐地,从前那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开始变得消极怠工。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去搞一点海洛因。当时,宁波吸毒的人寥寥无几,供“货”渠道尚未形成。海洛因一克难求,每克价格高达2000元左右。

在老余的印象中,早期吸毒的人大多家境宽裕,常常四五个人聚在茶室,每天轮流请客,吸得云里雾里。海洛因的可怕,开始在最初的欢愉后逐渐现形。短短半个月内,老余就从最初的吸2口发展成了吸20口才能找到“感觉”。“面对毒品,人的贪心超出了你的想象。没进入状态,根本就停不下来。最多的时候,我一天就能吸上3克海洛因。”

每天6000元和7000元的开销,很快就把空老余一家都消灭了。因为没钱,他开始从“热抽”转向更便宜的“静脉注射”。老余伸出胳膊,指着残存的无数灰黑色的针孔说,哦,这就是当时留下的东西。

“静脉仍然可见。曾几何时,因为频繁的静脉注射,手、胳膊、腿上的血管完全看不见。所以每次在那个小诊所找到医生给我打针,他也吃药,我就多拿货给他甚至作为奖励。那时候我的手总是红肿,知道的人都知道我在吸毒。”老余吸毒的消息不胫而走,周围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忍无可忍的妻子,最终选择了离婚。

如今想来,老余总觉得1998年中山公园扩建让他失去茶室,绝对是一桩好事。失去了固定的吸毒场所,他的吸毒之路变得越发困难。

“我想至少有尊严地死去。”

“1998年至2001年,是我最绝望的三年……”说到这,老余顿了顿,问我介不介意他抽根烟。我摇了摇头。老余点燃一支黑色利群,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不成形的烟圈。“最初吸毒的那批人到了那几年,哪怕家产再多,也都折腾完了。我还不至于像他们那样去偷去抢,只会到亲戚朋友那里去拿。”彼时,老余的妹妹在兴宁路上开了两家宾馆,手头还算宽裕,“我从她那里拿了五六十万,父母那里更不用说了,每去一次都是5000。”

老余说,比没钱更可怕的是看着身边吸毒的朋友一个个死去。

“当时,贩卖海洛因50克以上是可以判死刑的。所以毒贩都凶得很,能赚一笔是一笔。从云南缅甸进货以后,都会掺点别的东西。我们手上的货,起码都转了5、6手,纯度可想而知。贩毒的人会掺入安眠药和面粉,为增加晕眩的感觉,还加了老鼠药。可因为操作没有经验,常常加的过量,导致很多人静脉注射后死亡。”

1999年,宁波某知名模特和丈夫在吸毒时当场死亡。“我看着她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还穿了上次吃饭时穿的黄色长裙,长裙,腿修长。但那张脸苍白得无法形容。”老余和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偶尔也会一起吸毒。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他吸毒醒来时,昨天还活着的人死在他身边。

三个月后,模特的丈夫也因吸毒过量死亡。

那些年,每隔一段时间,老余就会听到他的毒友去世的消息。死亡人数多达七八人。那种恐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吸毒后会悄悄死去。如果没人找到他,尸体就会这样腐烂。他不想像他们一样可耻地死去。

遇见贺阿姨

“要不是遇到何阿姨,我可能就这样死了。”老余把烟头掐灭在一次性茶杯里,火星渐渐消失在冷却的茶水里。“2000年,毒品已经泛滥。因为宁波开始严打。毒贩总是让我们半夜去殡仪馆取货。在漆黑的夜里,它旁边的树叶像鬼一样。我很害怕,然后我突然觉得它不是很快,我也会出现在这里。”

2001年,老余彻底崩溃了。他再也受不了那个只会对家人伸手要钱、毫无底线的自己。于是,冲进鼓楼派出所自己要求强制戒毒。“我大概是第一个这么干的吸毒人员,吓得那个警官够呛。”可十多天后走出戒毒所的大门,他还没跟父母怎么寒暄,就找到了那些卖毒品的小混混,弄到了几小包海洛因急不可耐地吸了起来。

如今贺阿姨负责的宁波市海曙区南门街道“6.26工作室”已从18平米发展到了300平米。

刚认识何阿姨的时候,她还在原来18平米的小房子里工作。瘦瘦的短发,微胖的身材,和每一个走在街上的宁波老阿姨没什么不同。老余只觉得这个阿姨有点傻。她在退休前一年辞去了社区书记一职,自愿在南门街成立了第一家戒毒康复俱乐部。报名的时候,老余看到自己的名字前面只有两个人,心里不停地打鼓。他不明白为什么缉毒大队的警官把他带到这里。

从2001年到2017年,何帮助教育了200多名吸毒者,目前登记人数为142人

可第一次聊天,他就发现了这个阿姨的不同。“阿姨跟别人不一样,她说话的时候都笑着看我的眼睛。我已经太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尊重了。自从吸毒破产以后,从前仰望我的人,都轻贱我,就连我自己,也忘了被尊重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很多人知道我吸毒,都怕我乱用针筒会有艾滋,可阿姨不怕,反倒主动亲近。”

直到几年后,何应元才真正在吸毒者中出现了两个艾滋病患者。老余发现阿姨还是老样子,和他们同桌吃饭,她一点都没有放弃。

因为是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老余哪怕戒毒8年,还是常常在办事时被对方要求尿检。他痛恨最初的自己,一步错,意味着一生都有标记。

当我父母放弃我时,我姑姑没有

2001年12月,忍无可忍的妹妹终于“大义灭亲,”报警举报老余在海曙某小区内吸食毒品。他被送去外地的戒毒所强制戒毒2年。“我在那边吃尽了苦头,不敢反抗,怕被人扔进河里都无声无息。”回来后的老余显得更加沉默,贺阿姨却开始渐渐挤进他的生活。

16年来,贺阿姨坚持每天记录下这些吸毒人员的情况,以便总结戒毒经验。

“没有人相信吸毒者。我家怕我们一有钱就买毒品。最穷的时候连2块钱买个注射器都没有。好在有何阿姨,她买毒品的钱不会给我们,但是吃饭的钱还是会给的。”那些年,老余和其他几个吸毒的每天中午在何阿姨工作的地方吃一大锅饭。

每年过年也是贺阿姨拿着家人给的钱,带着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去店里选新衣服,替他们讨价还价。“我们吸毒的都是穷鬼,阿姨跟我们待一起,一点好处也没有。那时候她一个月的工资才500元,还老是要为我们倒贴钱。”

曾经煮大锅饭的电饭煲,这两天正式退役了。

为了不辜负贺阿姨,老余开始尝试一切办法戒毒。可等到第四次从戒毒研究中心出来,他终于颓然地发现,哪怕能暂缓身体上的不适,这心瘾,怕是再也戒不掉的。2004年他远赴湖南戒毒,后来甚至干脆打算把自己“流放”到内蒙古。

“我走的时候,真心想退出。但是刚到南京的时候,就染上了毒瘾。被虫子吃的感觉简直要了我的命。我不停地用头砸墙,甚至当着父母的面砸酒店的电视机。我已经解决了他们的担忧和恐惧。只有一个念头,我想回宁波。”

自此以后,就连父母,也对老余戒毒这件事失去了信心。可贺阿姨,并没有放弃。

“我欠她一只眼睛”

2007年是老余戒毒期间最动荡的一年,和父母以及妹妹的关系都搞得很僵。他说,哪怕是对初见的人,他下一秒也会伸手要钱,对方不给,就会跟人家吵架,简直失态至极。“可阿姨却始终不离不弃,家里出了什么事、生病了、被追债,永远都是她最早赶来。毒瘾犯了,想吸毒的时候,也是阿姨一直在身边看着,把我迈出去的一步又生生拉了回来。”

11月的一个周末,晚上8点。贺阿姨又一次来到老余家调解矛盾。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一辆水泥搅拌车的轮胎突然爆裂,轮胎碎片随气流迎面射来。等得到消息的时候,老余的眼泪就下来了。

“阿姨完全失去了左眼,甚至右眼也只剩下0.2的视力。阿姨人很好,下班后大老远跑来找我。要不是我,她早就在家好好休息了。我真是罪孽深重,罪孽深重。”说到这里,老余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哑了。

所以等到2008年再次复吸被抓的时候,老余不敢见贺阿姨。他不敢再看阿姨的眼睛。可阿姨只说了一句,“没事,我再陪着你接着戒。”

老余对各种药物的危害都很熟悉。前几天,他去海曙区发声劝导吸毒人员。

“从2009年9月回来到现在,小妹啊,我跟你说实话,2009年大年三十,我一个人心烦的时候吸过一次。后来甚至觉得只有佛能救我,所以就去东钱湖的深山老林里出了家。可惜当家的说我佛心不够,住了30天就让我回来了。到家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贺阿姨,她带着老花眼镜,用一只动不了的假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阿姨才是我的佛。是她救了我。”

后来

再后来,家人给老余介绍了一个对象,实在且勤快。她不知道老余的过往,却总听老余说。他从前不是个好人,可哪怕是为了贺阿姨,他也要做个好人。

每天,老余还是会断断续续地听到关于毒品的消息。宁波一位他很熟悉的公务员,因为胃疼吃太多药而死;上周,我在海南的朋友吸毒16年,又复发了...“我已经八年没碰毒品了,但今天我不能夸我是一个成功的吸毒者。小姐姐,如果十年后我还能这样坐在你面前,那我就成功了。”

这些年,虽然搬去了江东,老余还是常常去找贺阿姨。“阿姨最难得的,是坚持。今年已经是她参与民间禁毒的第16个年头了。70岁的人了还老是和吸毒人员待在一起。我总担心新来的小年轻会对阿姨不客气,所以一定要过去看看才放心。”

“对了,小姐姐,阿姨做那么多工作,每个月才拿到那么一点钱。你能不能跟领导谈谈,让他加点奖金……”

临走前,好人老余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容能暖进人的心里……

作者:龚晶晶,自由撰稿人、独立研究员,曾任《杜南周刊》浙江站总编助理、高级记者,凤凰网宁波频道微信总编、首席记者。辞职后,他在微信官方账号创立“明州石祥”,深挖历史事件和边缘化人群。纪实报告文学《追鱼》预计9月出版。

本文首发于 明州世相(微信公号ID:Blingbling_inNB)

如需转载,请到微信官方账号后台询问。

免责申明:以上内容属作者个人观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不代表大哥资讯网立场!登载此文只为提供信息参考,并不用于任何商业目的。如有侵权或内容不符,请联系我们处理,谢谢合作!
当前文章地址:https://www.dggaoda.com/news/shehuiminsheng/367467.html 感谢你把文章分享给有需要的朋友!
上一篇:中越自卫反击战纪实 45天 像是45年:一位对越自卫反击战老兵的战场回忆 下一篇: 无疤痕 科学家从大蹼铃蟾身上找到伤口无疤痕愈合线索 有助新药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