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天 错过娃出生、13天瘦30斤 赵宇“见义勇为”后的58天

虞照“见义”58天后

2月21日下午，虞照到晋安区检察院拿到不申诉决定书。

当虞照听到楼下的邻居喊“救命”时，他正在和妻子谈论家里即将出生的孩子。

这一天是2018年12月26日。根据预产期，虞照的孩子应该在前一天出生，但那天虞照妻子的肚子里仍然没有动静。

虞照立即出去查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离开家后，度过了最悲惨的58天。甚至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孩子的出生。

“见义”后第三天，虞照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拘留；第十五天，检察院不批准逮捕后释放了虞照，虞照取保候审；第56天，虞照因“过失致人重伤罪”被移送审查起诉；第57天，检察院作出不起诉决定；第58天，虞照被保释候审，他的人身自由得到恢复。

舆论汹涌，案情曲折。还在家的虞照不能放松。他的律师告诉他，他仍可能面临被害人李华的控诉或自诉。

即便如此，虞照告诉新京报记者，“作为一名老兵，如果下次遇到危急情况，我还是会救人，选择更理性的方法。”

邹女士住宅损坏的门锁。

公寓里“救命”的声音

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公寓里，但如果没有2018年12月26日晚上发生的事情，虞照的家人和邹冰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

2018年初，虞照的妻子吴晗怀孕生子。到期日为2018年12月25日。26日，仍然没有动静。晚上，吴涵跟姐姐和虞照聊起孩子的出生，突然听到外面喊着“强奸，救命”。

赵的声音从的楼下传来。他们在金安区岳峰镇岳峰村租了一套公寓。公寓容纳了数百名户外农民工，房间隔音效果差。

呼救的女子是邹冰，刚来福州，在公寓附近的一家夜总会工作。

听到声音后，虞照立即出去查看情况。他描述说，当他看到一个人用左手掐邹兵的脖子，用右手打他时，邹兵脸色发青，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没多想。他走上前去，把李华拉走了。他们俩同时摔倒在地上。李华起身对虞照打了两拳。虞照试图反抗，被邹兵抓住。

虞照说，当时李华抓住了右手的三个手指，但是拿不出来，就踩了肚子。

警方报告中没有提到这一说法，报告称虞照还对李华拳打了两次脚踢李华的腹部。

关于当晚的情况，邹兵起初说被一个陌生男子跟踪，进屋后就把门锁上了。男人踢开门，说要留下来过夜，用凳子打她。她感到头晕，那个男人试图脱下她的衣服。当时，她不知道是谁把他拉开的。在接下来的采访中，邹兵透露自己其实认识李华，见过他两次。李华说，晚上和邹兵一起吃饭，在夜店唱歌，两个人都喝了酒。一位接近夜总会的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邹冰和李华是去年10月认识的，李华是夜总会的常客。

面对媒体，李华说邹冰让他带她回家，喝多了酒。他承认抽过邹兵，邹兵也打过他。他说他不知道虞照是从哪里来的，还被踢了一脚，大喊肚子痛。

警方通报称，李华涉嫌擅闯民宅，2月19日被监视居住，但未透露是否涉嫌强奸。

邹冰说，当时她叫朋友帮忙报警，和她一起住的闺蜜也跑出来报警。打电话给虞照后，她下楼了，这让李华认为虞照和邹冰认识，甚至是正当关系，并说虞照踢了门。

这三个人的话一度落入罗生门，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

虞照的妻子吴涵说，她也下楼去打听情况。当她看到虞照从房间里出来时，她问他是不是多管闲事，担心他的妻子会担心。虞照拒绝了。

民警到达现场后，将李华、邹冰和她最好的朋友带到派出所调查。吴晗拖着虞照上楼，众人没有再放在心上。

2月18日，虞照和妻子在出租屋焦急地等待警方通知。A11版摄影/新京报记者黄

错过了孩子的出生

吴晗想象着自己分娩时的场景，丈夫虞照在产房外等待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虞照说有些丈夫会先看孩子，我会先看你。”提到虞照，吴晗显得很高兴。虞照是黑龙江人。他们是通过互联网认识的。为了爱情，虞照来到了距离黑龙江3000多公里的福州。

虞照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保安，每月休息四天。虞照省去了去年12月底的休假时间，加上1月初的4天和15天的产假，一共23天。吴晗想，到时候，他们可以天天腻在一起照顾孩子。

去年12月28日上午，吴涵出现妊娠反应，虞照立即陪她去医院待产。办完住院手续后，虞照接到济南分局民警的电话，对方要求他在12月26日晚做笔录。

因为他的妻子很快就要生孩子了，一个人在病房里不方便，所以虞照问他是否可以改变时间。警察说可以在医院做笔记，但是到了医院就说不方便，还需要去派出所。我没想到会去那里，所以错过了孩子的出生。

晚上五点半，吴涵想打电话，但是虞照的电话被关机了。从6点开始，吴晗每10分钟打一次电话，虞照一直关机。直到虞照看完了成绩单，并和她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两个人都哭了。吴晗得知虞照踩到了一个陌生人。当时，办案民警在视频中表示，鉴于情况特殊，虞照应该会很快被遣送回国。

去年12月29日，吴晗离开医院到邹询问情况时，在现场遇到了指认他。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去公安局咨询，得知可以给虞照取保候审，需要等待交房证明、虞照出院证明复印件、李华的谅解书等材料。

当天晚上，吴晗联系李华，得知他在医院做手术，说“大肠小肠都断了”，要通过法医检查才能裁决。吴晗说虞照不是故意的，并替他向李华道歉，但李华在电话里不同意。

1月1日，虞照父亲去医院看望李华时，李华提出，如果不追究虞照的刑事责任，他需要赔偿，他已经花了4万到5万的医药费。

虞照的父亲于去年12月30日凌晨抵达福州。他在晋安分局看到了虞照“涉嫌故意伤害罪”的拘留通知书。全家人都觉得有点大。

虞照和武汉的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吴晗怀孕后，家庭重担就落在了虞照一个人身上。虞照做保安每月要交5000元，租房要1600元，有时还需要网贷周转。

当天，在闺蜜的介绍下，吴晗联系到了福建浔盛律师事务所律师许蔡中。“了解情况后，徐先生很理解我们，知道我经济困难，说先不提钱。”提到许，吴晗非常感激。“当时还没有正式录用，但他会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律师提醒我找邹兵录个视频打听一下事情经过，说律师越早介入越好。

咨询律师后，吴晗意识到虞照没那么快回来，当天决定剖腹产。手术前，吴晗一大早就得吃点东西，刚好符合手术前的要求。当她一个人走进产房时，她一直在哭。当护士得知虞照的情况时，她安慰她，并确信能安全地生下孩子。

这时，被关在拘留所的虞照非常不安。他想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是否会被判刑，以及他的父母和亲戚。他很困惑，睡不着觉。

去年12月30日晚，吴晗和虞照的儿子出生了。1月3日，许蔡中律师见到虞照时，告诉他“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体重8公斤，母子平安”。会议结束后，虞照回到监狱房间，疯狂地跳了一跳，这让他很开心。

小生命的到来也给吴涵增添了一些活力，但是当孩子半夜哭闹的时候，想到虞照不在身边，她就觉得很难过。“孩子一哭，她的心就会爆炸。”。现在，虞照只能通过视频观看宝宝的新生儿模样。当他想到这一点时，他为他的妻子和孩子感到难过。

未满的一个月

生完孩子，吴涵没有好好坐月子。1月3日出院，住院不到一周。

在离开医院之前，她联系了警方，得知她可以拿回手机，因为虞照必须用手机偿还一些贷款，担心逾期会产生更多利息。1月4日，吴晗出门，剖腹产的伤口隐隐作痛，就抱上了一个暖宝宝。

“我把手机拿了回来，这也说明邹兵当晚并没有给我老公打电话，不然警察查通话记录的时候也不会知道。”吴晗说，她完全相信虞照。怀孕期间，虞照每天上班，下班后给她做饭做家务，从来没有离开过。

两人关系非常好。吴晗喜欢虞照“开朗、帅气、有爱心”。吴晗说，虞照平时喜欢帮助别人，也爱打抱不平。同时，虞照也努力工作赚钱养家。事故发生后，吴晗默默承受一切，奔向虞照。

1月8日，吴晗外出到医院开具出生证明，并要求其律师向虞照转达她想改名，暂时取姓。

1月10日，因为检察院拒绝逮捕虞照，看守所释放了他。当晚，吴涵前往金安支行为虞照取保候审，向姐姐借了1万元，却没有拿到收据。

邹兵陪同吴晗直到虞照被保释。同时，吴涵的姐姐也帮忙照顾她。吴涵出去的时候，孩子们都在喝奶粉。

吴晗和邹冰年龄相仿。2018年12月29日，两人见面时，吴晗看到邹兵额头上有个包，眼睛肿了。听完她的故事，吴晗很同情邹冰。

在吴晗看来，邹兵是非常感激的。甚至在得知邹冰在夜店工作后，她也表达了自己的理解。邹兵也有孩子，在这方面帮助很大。回国后，他们经常在微信电话上交流，逐渐成为朋友。

邹兵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即使家人不想要，也要给虞照讨回公道。

邹兵在事发四五天后也进行了伤情鉴定，结果是轻伤。在此期间，她经常报警询问案件进展，得知李华住院，视病情而定。

发酵结束后，媒体采访了李华，李华出院了，还在外面打麻将，引起了很大的舆论争议。

关于邹兵提到李华企图强奸一事，警方在报告中并未提及。“小邹把情况告诉警察，以为警察会判断。事实上，他应该明确告诉我们什么。”吴晗说。

我在13天内瘦了30磅

被保释后，虞照于1月10日晚上11点从看守所出来，看到了街上的灯光。虞照觉得很不真实，一时分不清方向。

看到虞照，吴晗既高兴又惊讶。虞照的头发剃得很短，跑了几圈。虞照进入看守所时体重170磅，13天内瘦了30磅。

当我将近12点钟回到家时，我非常兴奋地看到我的儿子虞照。他对妻子说:“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在这里，我对不起你。”吴晗回答说:“没什么，你做的是好事。”

团聚后，三口之家并没有放松，“他们的心一直悬着”，虞照被取保候审，随时需要被警方传唤。

1月24日，虞照到济南分行确认备案。2月13日，民警向其出示了李华重伤二级鉴定书，要求签字并再次确认笔录。

这次回来后，虞照和妻子在网上询问，如果人受重伤会怎么样。李华受了重伤，可能会被判14年。“当虞照出来时，他的儿子上了中学。虞照今年21岁。出来后怎么找工作？”想到虞照入狱的后果，吴晗感到心碎。

她认为，如果虞照进去，她将不得不把她的孩子送到她的亲戚那里抚养他们，并自己赚钱，但她将不得不与她的儿子分开。孩子们的教育呢？赔偿李华怎么样？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这个问题没有解决的办法，提起他们俩都很无奈。虞照甚至想在这段时间做兼职赚更多的钱，把钱留给妻子和孩子。但是，虞照每天早上6点起床出去买菜，白天上班，下班后继续做家务照顾妻子，弥补了这几天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的遗憾，没有时间赚外快。

2月14日下午，虞照的父亲接到李华的电话，说如果进行谈判，虞照的刑期可以从七年减为八年，减为一年或一年半。李华说，如果可以私了，可以和警方沟通，“看能不能不判。”

然而，李华没有提出明确的私人资金数额。“我要根据伤情支付医药费，两三年内干不了重活还得考虑。”

军人虞照希望他的儿子将来能为国家当兵。他担心他的问题会影响他的儿子。咨询律师后，虞照了解到，如果他的行为没有被判定为见义勇为，他将因故意伤害罪支付20-60万元，他可能会坐4年牢。

“我明明是去救人的，怎么变成犯罪了？”虞照想不通，也觉得很不公平。虞照想向媒体寻求帮助。希望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让自己清白。

不被起诉

2月15日，福建卫视新闻频道联系虞照，称可以报道。当天上午，夫妻俩带着孩子去接种疫苗。吴涵原本计划下午做产后检查，但面试后就没去过。

2月16日，福建卫视报道后，虞照事件开始进入大众视野，各路媒体密切关注。

虞照单位领导得知后，允许他在工作时间接电话。从那以后，虞照的手机几乎从未停止过。虞照的东北老乡特意打电话来表示支持。网上有人想给虞照发红包，被虞照婉拒了。

“天旋地转，精疲力尽”，吴晗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这几天的生活。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媒体来过这里。“它伤了我的喉咙。我想录下来，给后面来的记者按喇叭。”

由于要照顾孩子，虞照夫妇每天只能休息两三个小时，吃饭的时间也不固定。从看守所出来后，虞照开始患上偏头痛。他以前每天抽半包烟，但现在他每天至少需要两包烟。在交谈中，他经常忘记自己在哪里说过话，需要妻子提醒。

“宝宝很乖，很配合，好像知道爸爸有事要处理。”吴晗有时会忽略孩子。当孩子睡着后，他把它放在一边接受媒体采访，忘记给他喂钙片。

随着媒体的涌入，虞照的案子也充满了波折，“就像一部关于政治和法律题材的电视剧。”

2月20日，福州市公安局济南分局将虞照移交给济南地区人民检察院。根据移送起诉通知书，虞照的“罪”由“故意伤害罪”变更为“过失致人重伤罪”。

21日凌晨，福州市公安局发布公告称:经审查，晋安区人民检察院认为赵某的行为系正当防卫，但超出必要限度，致被害人李某重伤。针对赵某停止违法侵权的行为，为促进社会诚信，鼓励见义勇为，综合全案事实证据，对赵某作出不起诉决定。

虞照和他的妻子第一次看到通知，他们对通知的内容有些疑问。他们立即联系律师沟通，想一大早就通过媒体发出问题。21日上午，写完五个疑点和解释后，担心与警方的对抗不好，取消了释放。

21日下午，虞照到人民检察院取得不申诉决定。“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有些人不理解文件的内容。”根据决定，2018年12月28日下午，虞照向福州市公安局济南分局投案自首。虞照说他被传唤了。

此外，决定中提到，被害人对本决定不服的，可以在收到本决定后七日内向福州市人民检察院提起上诉，请求公诉；也可以不起诉直接向福州市济南区人民法院提起自诉。

看到检察院不起诉的消息，很多人发信息问虞照没事吧。虞照律师陈凡表示，根据《不起诉决定书》的内容，虞照将不能申请国家赔偿，将由李华进行民事赔偿。在陈凡看来，这一决定证实了虞照的行为构成犯罪，但他不会受到惩罚。他认为判决的事实是错误的，法律是错误的，所以他将对判决提出上诉，并为虞照的清白辩护。

22日凌晨1时许，金安分局3名民警来到家中，递交了取保候审决定书。虞照被要求在白天准备一份身份证和银行卡号的复印件，等待警方与他联系，并表示会按照流程退还押金。据律师称，这意味着虞照将恢复个人自由。

然而，一想到可能要面对李华的诉讼，虞照和他的妻子还是有点不安。“我希望尽快恢复平静。”吴晗说。

尽管如此，虞照还是说:“作为一名老兵，如果下次遇到危急情况，我还是会救人，选择更理性的方法。”

新京报记者赵鹏乐福建福州报道实习生万